张艺谋（资料图）

张艺谋作为导演，大体上经历了被推崇、膜拜、质疑、口水、嘲讽等过程，如今到了这部年度顶级华语商业大片《长城》这里，已经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群嘲对象。就到底是张艺谋变了，还是娱乐大片职业导演的身份让很多包括影评人在内的观众不适应了？在这部传承了好莱坞标准的华语娱乐大片中，除了奥运团体操般的宏大战争场面，你很难在这里看到“张艺谋”的标签了。也许对于曾经风骚一时的“第五代”导演来说，若想全身心地融入到商业娱乐电影的氛围中，最应该做的就是抹去标签化。

不管是马特·达蒙携手景甜如何英勇并好运地战胜怪兽，还是过程中怪兽饕餮的凶残和其他角色的果敢牺牲，都是好莱坞经典打怪电影的模式。英雄主义、正义VS.邪恶永远是拯救多数观众昏昏欲睡的灵丹妙药，张艺谋改变不了，眼下我们那些所谓文艺片导演更改变不了。从制作上来说，《长城》的故事尽管发生在中国，主演也多为中国人，但其内核和推动故事的逻辑却都是好莱坞现成的。

非常时期，战乱，邪恶力量的强大不可战胜性，以及最后人类的英勇，再加上英雄人物的及时站出来，包括改写人性的关键时刻，最终矫勇善战的人类必将战胜邪恶的“饕餮”——这种故事本身不值一说，但这种白开水的叙事和基本上不用走心去辨析的台词，正是爆米花电影的精髓之一，即无需你动脑劳神地去解读本片，你只需带着一颗娱乐的心，然后边吃着无营养也没害处的爆米花，度过了一个半小时的轻松休闲时光，即可完成一次短暂的沉寂式娱乐。

在好莱坞巨星马特·达蒙和中国数代男神小鲜肉的集体映衬之下，片中的绝对女主角景甜的每一个造型，都在通过定格特写和堂而皇之的焦点呈现方式，来直接轰炸观众的视觉系统。你当然可以对景甜的所谓演技报以嘲笑，也可以对其神秘背景继续饶有兴致地揣测，但不妨换个角度来审视一下这位看上去孜孜不倦同时也用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式热爱表演艺术的女演员。

如果我们不把景甜的表演置于人类已有的表演系统来看，或许会对进入“景甜时刻”有所帮助。换言之，你没法用人类已有的表演系统来解释这位已经出演了无数影视作品的女艺人。当景甜瞪着她那无辜也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你时，你大概还会去怀疑是否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她那么无辜，那么苍白，以及那双明明水灵灵的大眼睛又为什么那么的空洞？这真是一个在演艺圈闯荡已十年、主演了无数大片，以及合作过的顶级艺人已达两位数的知名女艺人吗？

但是，怀疑之后我们不妨回到“景甜时刻”来看看。譬如，你将景甜这张脸想象成蓝精灵或者米老鼠之类的动画主角，似乎就不会觉得有问题了。他们同样苍白空洞，但不妨碍给我们带来简单纯粹的快乐，那真是单纯又无邪的一种表演，没有压力，当然也没有自信，但就是长年累月地这么坚持了下来。

能够重新认识景甜和回归到“景甜模式”下来欣赏这位女演员的表演，也是获得观看《长城》的一个入口。《长城》一点没有再拧巴，也不再如《夜宴》、《满城尽带黄金甲》那般假装苦大仇深实则无的放矢，而是苍白得如同白开水，让人可以不带一丝一毫情绪和智力就能充分获得快感的商业娱乐大片。与其说跟着张艺谋去打怪，不如说跟着一位有着良好审美和职业经验的职业导演去好好享受一场娱乐大片。张艺谋虽然脸上的沟壑和紧缩的眉头依旧，但这位写满荣誉和背负骂名的导演，也完全可以放轻松地做一名好莱坞式的职业导演啊。所谓好莱坞职业导演，那就是没有主观情绪和情结，就像一个简单但也有效的螺丝钉，完成好属于他的导演属性即可，什么情怀啊、探索啊、艺术啊，那些都不是一个商业导演合同上写明的。

不要再批评张艺谋江郎才尽，也不要再弄巧成拙般指责张艺谋对商业资本屈尊，这些都不是重点，我倒是觉得张艺谋作为一名年近七十的老牌导演，至少在这一刻是开了窍的。《长城》是一个市场定位精准的合格产品，在这一点上多少有点让较真的影评人为难，“大师”的帽子到底戴还是不戴在张艺谋的头上呢？当然，一部《长城》让影评人口若悬河地大放厥词也没什么意外或者不好的，影评人以及包括本文作者的所有评论人在内，不就是靠着蹭热点来完成自己工作的吗？各负其责，这本来就是好事。撕破脸、骂出难听的话来也无所谓，总比互相抬轿搞些肉麻的吹捧话来你好我也好要强得多。中国电影无需在“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中平庸下去，而是早就应该在“文人相轻”互相揭短中完成进阶了。